「嬌嬌,不是姐姐說你,天下男人多的是,你就非得在一個人身上弔死嗎?你多少回公司看看啊!別一個勁的掛在男人身上行不!」
「他是最像的。」
市中心的火鍋店中,凌琪撈起在紅油鍋里煮的紅艷艷的牛肉,看着那太虛神遊的在清水鍋里涮白菜的妹妹,心裏賭氣,一切勸慰的話都像打在棉花上。
「寶貝,你是有什麼收集癖嗎?一個兩個的這麼處,你若真喜歡他你就給他守寡啊!你非要去找其他人當替身?一會兒咋倆去醫院,姐姐我非要帶你去看看心裏醫生,老娘我到要看看,你特么到底是有病還是假深情。」
「姐,」凌嬌覺得頭疼,從小到大她最受不得的便是她姐這張嘴,太碎忒嘮叨,她寧願和她娘待一起都不想和她姐聊天,女人無奈道:「姐,你約我出來已經半個小時了,你也訓了我半個小時了,爸媽到底有什麼事非要你來傳達啊?」
凌嬌是被她娘一個電話叫過來的,如果知道是她姐,打死她也不帶走出一步的。
「啊,也沒啥,咱爹媽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說要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然後就定飛機票準備去環遊世界了,我聽着這消息時都沒反應過來,爸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已經到機場了,我一想,這事得告訴你啊,但我約你你指定不出來,所以我就讓咱媽打電話了啊。」
「呵呵,您可真有自知之明啊。」
「謝謝誇獎,話說,你咋不吃啊,這家的牛肉可嫩,你那胃也能吃,這口姐姐可惦記好久了,別跟兔子似的干嚼菜葉子,瞅瞅你現在瘦的,跟個蚱蜢一樣,這半個月你是怎麼造的,醫院時你還沒這麼瘦啊!姐姐我勸你別收集周邊啦,再這樣下去都特么能湊出一桌麻將了,還有啊!你找差不多大的男的就算了,咋還想去誘拐那小孩呢?要不是那次我出來處理合同,那孩子就讓你給拐跑了!還是我抱着孩子給人家家長道的歉,嬌嬌啊!你啥時候能放手啊!」
「那孩子……如果他……我和他的孩子也該這麼大了吧,小風的眼睛和鼻子很像他。」凌嬌神志放空,回想那個小孩,圓溜溜的眼睛特別招人。凌琪又禿嚕進去一筷子粉皮,鼓着腮幫子細數被她禍禍的那一桌麻,不是,是一桌子人。
「來來來,咱看看你第一個周邊嗷,是個高中的……第三十五號,你說腿特長身高很高那個,你特么和我說腿像他,這特么姐姐把褲腿子撩起來你特么看看能不能認出老娘來……還有八十號,姐姐我先看上的,你知不知道那天老娘花了多長時間化妝,你知道嗎!姐姐我信心滿滿的出去就看見你倚在那人懷裡叫哥哥,嬌嬌啊!你真是姐姐的好嬌嬌!」
「嗯,我的錯。」
女人單手撐着頭,慢悠悠的夾起白菜,跟着她姐的思路回憶,八十號周邊,是個身高一米八七的高中生,她當時只覺得這人的氣質特別像他,但後來他畢業了,考上了重本,氣質就變了,沒以前那般讓她安心,她是後來才知道姐姐喜歡那個男生的,但聽說是個高中生就罷手了。
「不是什麼事一句我錯了就能解決的,要是道歉有用,要警察,要法律做什麼,我把你掐死了對你說句『對不起我錯了』就行!不是,跑偏了,咱這舊賬還沒翻完呢!再說說……」
「鈴鈴鈴………」
沒等凌琪繼續翻賬,凌嬌的手機便響了,女人抬手示意稍等再做賬,接起電話便是一個女人尖細的哭聲,凌嬌皺眉將電話移遠了些,聽着話筒中聲音漸小後才挪到耳邊道:「什麼事?」
「你…你快來,嗝,孫,孫哥出車,嗝,車禍了……」
那邊的女人應該是哭了好久,說起話來斷斷續續伴着嗝,凌嬌的腦子翁的一下便停擺了,她的眼神空洞一瞬,開口道:「哪家醫院?」
「中,嗝,中心醫院,孫…孫嗝正在,嗝,搶救……哇哇哇…」
那女人斷斷續續的說完就又哭上了,哭的聲音又細又尖,凌嬌實在受不了掛了電話,疲憊的擰眉和姐姐告別說是有急事,凌琪問她,她也沒答急匆匆的拎着包便跑了,獨留凌琪一人在桌前,伸着筷子茫然,絲滑的鴨血順着中間受力點裂開,噗通掉進鍋里濺起紅油燙到手,凌琪才收回筷子,眼神微斂,拿出手機發出消息,而後便沒事人一樣繼續吃火鍋。
……
醫院走廊人來人往,一輛酒紅色保時捷甩尾停在車位,女人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一步三台階跑的飛快,電梯口擠擠攘攘,凌嬌看了眼電梯後直衝樓梯間。九樓手術室外,白芷柔撲在孫母懷裡抹眼淚,凌嬌喘着粗氣撐在九樓樓梯口,孫母看見來人便皺起眉。
「你這掃把星,來幹什麼!窮酸……」待凌嬌走近,孫母看清女人今天這一身行頭,窮酸後面的字便噎在了嗓子里。凌嬌今天以為是見自己媽,特意回了自己家裡打扮了一番,定製長裙已經裹不住女人過於瘦弱的身體而估不出價格,但手裡提着的高跟鞋價值三萬加,手上的包也是品牌最新款,耳環的價值也過了萬,孫母的眼睛裏儼然是一串價格表,她兒子白手起家,如今也算是小有資產,但這一身行頭的價格絕對不是他兒子買的。
「你…你男人出了車禍,你這個浪蹄子在外面倒是瀟洒啊!」兩人現在關係微妙,但關係再微妙,她兒子再置辦不起,那現在也必須是他兒子的錢,白芷柔聽孫母訓斥凌嬌,掩唇嗤笑,她背着孫母將人叫來,就要讓她看看,她白芷柔才是孫家認定的兒媳婦,她就算賴在孫家,低三下四的討好孫河,也是白費力氣。
凌嬌懶得理她們,靠在牆壁上喘勻了氣,垂着眼等待宣判。手術室的紅燈映在三人臉上,孫母焦急,準兒媳得意,凌嬌面無表情。
半小時後,燈綠了。
最先動的是凌嬌,她已經將高跟鞋從新穿上,推出來的人被繃帶裹着半張臉,她的心便是一顫,在那兩個女人追着車看正在昏迷的人時,凌嬌抓着一個醫生問:「他的臉……」
「人沒事,臉的話…有可能會留疤。」醫生說的很含蓄,凌嬌鬆開手,可能…一定會留疤啊,女人有些傷心,她又沒了一個收藏品。
「姐姐,我明天回公司,停止與他公司的一切合作。」
「喲~寶貝想明白啦~得嘞,明天等着姐姐去接你啊!你可大半年沒來公司了,晚上和姐姐回家,姐姐親自下廚給你整個藍龍,」凌琪很開心妹妹不繼續上吊準備回家了,話說一半捂住聽筒對身旁的助理道:「聯繫法國那邊的人,給老娘運最新鮮的藍龍,還有鵝肝魚子醬啥的都給姐弄來。」
那邊的聲音悶悶的,凌嬌垂着眼走的很慢,姐姐對自己的大嗓門還是沒有一點點自知,那邊吩咐完才鬆開手繼續和自己妹妹說:「乖乖呀,現在在哪?姐姐派人去接你,別再禍禍孩子了啊,你麻將也收集的差不多了,讓我數數,你這個是第一……」
「姐,謝謝你。」
凌琪被妹妹的一句『謝謝』干啞了火,凌嬌坐上車,系好安全帶道:「姐,我自己開車,明天見。」
「好,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