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奧托港開始乘汽輪出發到埃斯諾大陸要花費一天的時間,特里克斯趁着這個空當把之前整理的資料拿出來重新翻了一遍。
今天的大海十分安分,午後的陽光灑在甲板上,幾隻隨着水手們一同登船的長毛貓正趴在上面曬太陽,乘客都要踩上去了也不願意離開,像是粘在地板上的棉花糖。同行的幾個貴族坐在特里克斯身邊喝着下午茶,聊天的聲音多少讓她有點受不了,因為華麗高級休息室只有特里克斯和這幾個貴族,她也不好意思提醒他們,索性放下資料去甲板上轉轉。
晴朗的好天氣讓特里克斯的心情放鬆不少,平靜的大海讓她回想起小時候和哥哥一起偷小船到海上釣魚的事,雖然什麼魚也沒釣到,回家後還被管家臭罵了一頓,但是感覺很開心,這算是她為數不多的童年的快樂回憶吧。
特里克斯踱着步,慢悠悠地晃到甲板上去,那幾個棉花糖早就吸引了她的注意,沒想到現在居然在這裡曬太陽。貓派的特里克斯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這些長毛貓的毛髮都被細心的水手好好打理過了,柔軟順滑還很蓬鬆,身上還帶着一點點在年輕女孩中很受歡迎的香水味。
「誒嘿嘿嘿……」這傢伙已經沉浸在擼貓的快感里了,這些貓並沒有排斥特里克斯的手,反而主動靠了過來舔起她的手,看來在貓咖里讓貓咪淪陷的魔法也同樣在它們身上起作用啊。
突然,這些小傢伙的都一改剛才慵懶的神情把背弓起來,背上的毛都炸開了,叫喚着發出嗚嗚的聲音,「那邊的,快,快進來!」一個水手衝著特里克斯吼道,不知道發生什麼的她抱起貓就沖了過去。
汽輪明顯加快了速度,全體水手也都備上武器到甲板上嚴陣以待,汽船像是突然撞到什麼一樣,在一瞬間停了下來,強大的慣性也把特里克斯甩出去好幾米。「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了?」特里克斯拍了拍身上的土,看向從她身邊經過的侍者。
「是克拉肯,我們遇到克拉肯了。」侍者的眼神里滿是恐懼,他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彷彿下一秒天花板就會被掀開。
特里克斯的表情嚴肅起來,光靠那點水手怎麼可能殺死一隻克拉肯,她推開門跑了出去,映入眼帘的是好幾隻巨大的觸手,甲板上的水手像螞蟻一樣亂做一團,其中的大部分都是剛上船沒多久沒有戰鬥經驗也沒有航海經驗的新人,有兩條被砍下的和桅杆差不多粗的腕足在甲板上扭動。
克拉肯的戰鬥力不容小覷,它們的腕足不僅可以把人捲起來或是拍碎,還不容易砍斷,剛當上大魔女的特里克斯曾經在基蘭對抗海妖的戰役中,親眼目睹一支精銳小隊被一隻克拉肯團滅的景象,即使那支小隊身上有特里克斯的魔力加持。
「千風,撕碎它們!」經過簡短的吟唱後,海上原本平靜的風突然猛烈起來,迅速形成一道道風刃,斬斷了伸出海面的觸手,「凜冬(Severe Cold)」,特里克斯手上的法杖發出強烈的白光,強大的冰元素以特里克斯為中心凍結了方圓50米內的海域,隨着她的一聲響指,凍結起來的冰開始碎裂,連同着海里的不知道多少只的克拉肯浮出水面,海面上很快飄滿了克拉肯的斷肢,汽輪也恢復了動力。這是在那場戰役中同樣使用過的招式,不過當時因為有整個宮廷神術團的輔助,強大的冰元素一度凍結了三分之一個神渡海峽。
「嗚啊,」剛才克拉肯引起的劇烈搖晃讓她有點暈,因為在短時間內釋放了一個王級魔法和一個特級魔法,讓她還沒完全恢復的身體有點吃不消,她的雙腿突然軟了下去,一下子癱坐在地上。看着飛奔來的水手,特里克斯擺了擺手「我沒事……」突然眼前一黑,在水手驚恐的叫喊聲中昏了過去。
「九個輕傷,兩個重傷,沒有人失蹤。乘客那邊也基本……」
「很好,很好!」船長的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他激動地走來走去,身體因為過於興奮而不住地哆嗦,一直不停地重複着「很好」這個詞。
「船長,那位小姐醒了。」一個水手衝進船長室,同樣十分激動
特里克斯此時正躺在貴族艙的床上,這種被柔軟的大床包裹住的感覺讓她十分滿意,凍原雪熊的皮毛因為柔軟暖和且稀有而被卡因納特的貴族作為製作床上用品的頭號選擇,鍍金的床頭上刻着一般人欣賞不來的圖案,貴族們經常以此來彰顯自己的特殊,雖然特里克斯是血統上的卡因納特舊貴族,但她實在是無法欣賞這種由怪異曲線構成的怪異圖案,畢竟整個特里克斯家族早就在與新興貴族之間的爭鬥中被歷史掩埋了,可能還沒來得及教她如何欣賞這種作品吧。房間的裝飾奢華,到處透露着浮誇的氣息,就連站在特里克斯床頭的兩名侍者的衣服和氣質也和在普通客艙的侍者不同。
剛剛蘇醒的特里克斯的頭還有點暈,她支撐着坐了起來,靠着枕頭抻了抻發麻的手臂,除了由於一下子消耗了很多魔力,讓她覺得有點餓以外沒什麼其他大問題。她看了一眼角落的大鐘,時針停在了六點處,差不多該吃晚餐了。
門外響起了幾聲有力的敲門聲,「請進。」條件反射的說出來了。華麗且厚實的紅木大門被慢慢推開了,一個強壯高大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黝黑的臉上有一點皺紋,但是每條都像刀刻一般清晰,隆起的顴骨讓他看起來有點凶,如果不是他這身筆直的白色西裝還有胸口上「無畏者」的徽章,特里克斯多少會認為眼前這個人是個海盜而不是船上的什麼人。
「您好,我是『進擊號』的船長諾蘭德·納斯,請允許我代表全體船員向您道謝,」諾蘭德向特里克斯行了一個很標準的軍禮,特里克斯雖然有點不知所措,但還是優雅地用家族的禮儀回敬,因為特里克斯家族在一百多年前就沒落了,到了特里克斯這一代就只剩下她和她的哥哥,因此這種禮儀除了專門研究的學者幾乎沒人知道,只會覺得是一種小旮旯里沒見過的優雅禮儀。
「請問,我應該如何稱呼您?」諾蘭德說話小心翼翼的。
「叫我特里克斯就行。」
「好的,特里克斯小姐,我誠摯地邀請您與我們共進晚餐,感謝您出手救下了我的船員們。」
「樂意至極。」
這場晚宴一直到深夜才結束,清醒的水手們扶着喝得醉爛的諾蘭德船長回船長室了,而作為他對手的特里克斯也搖搖晃晃地在侍者的陪同下回到那間客艙。
之後,在「無畏者」艦隊的船員間流傳起「可以灌倒酒王諾蘭德的銀髮魔女」的傳說。